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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二十七章阮安的未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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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二十七章 阮安的未來

這日嘉慶既已定下會見英吉利使臣一行,自也做了一番準備,早早著了朝袍,在奉三無私殿升座,只等英吉利使臣前來覲見。原本定下的時間是辰時二刻,可到了辰時,奉三無私殿前竟然沒有任何動靜,只聽著一旁的大自鳴鐘不斷響動。很快,自鳴鐘短針向上擡起,已是巳初時分,卻仍不見英吉利使臣入覲。嘉慶心中既是疑惑,又是惱怒,也連忙喚了曹進喜出門,讓他只要見到蘇楞額與和世泰,便即將二人帶上殿來,說明英使入覲遲到一事。

可這一次,曹進喜卻只用了一刻鐘工夫,便帶了蘇楞額與和世泰入殿。嘉慶眼看二人氣喘籲籲,略帶驚慌之狀,不覺有些厭惡,可即便如此,嘉慶依然從容對蘇楞額道:“蘇楞額,今日定下面見英吉利使臣,時間是辰時二刻,你且看看,如今都快過去一個時辰了,這英吉利使臣在哪裏?若是還在圓明園,只叫他們速速前來此殿,絕不可再行耽擱!”

“皇上,奴才該死,那……那英吉利使臣,今日是來不了了……”蘇楞額聽著嘉慶質問,心中更是慌亂,連忙跪倒在地,一連磕了四五個頭,向嘉慶哭訴道。

“怎麽就來不了了?朕聽驛館之人說起,就在昨日,英吉利使臣依然平安如故,今日定能入覲。怎得到了你這裏,這些使臣便來不了了?”嘉慶當即向蘇楞額質問道。

“皇上,這……這是因為,今日奴才一行去了驛館,方才清楚,原來就在今日早上,那英吉利正使阿美士德他……他突發急病,腹瀉不止,眼看已是儀態盡失,已然……已然不便入覲了。”蘇楞額當然清楚,自己謊言一旦被嘉慶拆穿,必將受到嚴懲,這時無奈之下,也只得向嘉慶說了謊。

“正使來不了也無所謂,朕之前聽說,英吉利使團中尚有兩名副使,他二人只要有一人可以入覲,朕也允準。你且再去驛館問過那兩名副使,他們可能過來?”嘉慶又向蘇楞額道。

“皇上,這……兩名副使也都……也都突然染疾,俱是腹瀉,不能動彈了……”蘇楞額支支吾吾地答道。

“一派胡言!”嘉慶聽到這裏,已然清楚,這些英吉利使臣已不可能再入朝覲見,而蘇楞額之語更是句句不實。想到這裏,嘉慶也再按捺不住,對蘇楞額大罵道:“你以為你這染病之語,還能瞞過朕嗎?朕告訴你,驛館飲食俱有檔案,你若還想狡辯,朕現在就讓他們把檔冊拿來,朕倒要看看,這些英吉利使臣昨日吃了什麽?有什麽和之前不一樣的嗎?為什麽飲食並無大異,他們卻早不病,晚不病,偏偏就在入覲之日病發了?你若是不能解釋清楚,朕現在就問你欺君之罪!”

“皇上,這……這不幹蘇大人的事啊!”和世泰眼看嘉慶已然震怒,清楚蘇楞額再說下去,只會牽連自己,而自己出言辯解,或許嘉慶會念在自己是皇後胞弟的面子上,將二人從輕發落。也只對嘉慶道:“這件事,實在是那些英吉利人不懂天朝禮儀所致啊!他們……他們無論如何,都不想行三跪九叩大禮,奴才等人沒有辦法,今日還特意請了兩位太常寺卿大人過來,想著指點他們一番,可他們就是不依,竟然……竟然就這樣回去了,他們如此狂妄無禮,卻也怨不得蘇大人啊?”

“你以為你說得都是實話嗎?”嘉慶很快便即聽出和世泰言語破綻,對他也毫不容情,道:“那你也跟朕解釋一下,你說找了太常寺兩位寺卿過來帶領引見,這朕可以同意,但你為什麽不提前通知太常寺,讓他們先準備下人手,去將大禮如何拜行指教清楚?卻非要等到今日入覲,方才教習他們禮儀?你二人有何恂隱之處,今日若是說不清楚,朕現在就摘了你二人頂子,發配你二人去盛京,以後永遠不許回來!”

“皇上,奴才該死,奴才該死啊!”和世泰眼看嘉慶怒氣更盛,也只得連連磕頭,以求嘉慶寬恕。

“皇上,奴才想著,眼下要緊之事,還是英吉利使臣入覲的大事啊?”曹進喜眼看蘇和二人即將被嘉慶問罪,一時心中驚懼,便也向嘉慶旁敲側擊道:“依奴才看,這英吉利使臣距離圓明園尚且不遠,皇上要不要再下一道上諭,將他們召回來重新入覲啊?”

“重新入覲?罷了,朕本也不想看到他們!”嘉慶被曹進喜這樣一問,卻也轉移了精神,道:“這些英吉利使臣本就粗鄙無禮,又不肯學習天朝禮儀,朕要他們入覲何用?傳旨下去,英吉利入貢使臣,既然不便入覲,便即遣返回國!他們若是有貢品,也都帶回去吧,朕也不能因他們無禮,而廢了天朝禮節,立刻讓禮部斟酌一下,給他們的回禮,就按上一次的舊例吧。還有,廣惠現在還在那邊吧?告訴廣惠,跟英吉利使臣說清楚,若是他們果然距離我大清萬裏之遙,前來一次多有不便,又不能行天朝禮儀,那以後也不用再來了。朕對於遠洋外人從來不強求朝貢,若是不能守天朝的規矩,也不用他們再這般自己麻煩自己了!”

曹進喜聽了嘉慶之言,當即拜過,前往圓明園臨時軍機處請軍機章京去了。後來,嘉慶也知道了蘇楞額、和世泰二人欺上瞞下一事始末,便將二人連降四級,須三年無過,方可重新啟用。

沒過多久,各省的邸報之上,也逐漸出現了英吉利貢使不得天朝禮儀,竟而未能入貢的消息。只是在這時的阮元看來,英使入覲卻似乎並非最為重要之事。這日撫院後園之中,阮元也準備了不少茶點,似乎是想著與孔璐華商量些什麽。

“夫人,安兒那件事,你……你都告訴她了麽?”原來,當阮元得知三年前阮安所得畫作,乃是出自自己幕僚之子張熙之手以後,也將這件事告訴了妻子,這時想著多半孔璐華已經得知了阮安心意,才得意在後院叫上了孔璐華,準備討論阮安的未來大事。

“我都跟安兒說了啊?看安兒的樣子,倒是真心喜歡那個張家孩子。原先我還以為,安兒也和我一樣,最喜歡杏花呢,可是就在兩年之前,安兒卻非要纏著月莊和古霞,讓她們教她畫梅,後來呢……安兒能在百花洲那一日拿出那麽多詠梅詩,其實也是她平日多有習作的結果啊。這次和安兒說了,她……我能看出來,安兒心裏是開心的。只是,夫子,安兒也比你想的懂事多了,所以……”

“夫人是想說,安兒擔心若是真的走到談婚論嫁那一步,我這個做爹爹的,不會同意安兒的想法,是嗎?”阮元聽著孔璐華之語,卻也沒有掩飾什麽,而是直接將阮安的顧慮說了出來。

“夫子,你也應該知道啊?不過這件事我都不清楚,你那位張簿書他……他家世究竟如何?夫子,你也不會隨便選一個讀書識字的人,就來你這裏做幕僚吧?”孔璐華也向阮元問道。

“張均的家世我清楚,他的祖父是給事中,父親和他自己科舉便無所成,只是生員,也沒有做官,他那個人為人也勤勉謹慎,算是不錯的讀書人了。哈哈,夫人,這樣說來,我是不是也有些勢力了啊?”阮元當然清楚,若是阮安真的對張熙抱有好感,那麽下一步要討論的,就是兩家是否門當戶對一事。可從實際情況來看,這個答案毫無疑問是否定的,阮元已是巡撫,說不定日後還會晉升總督,可張家卻已經兩代沒有為官之人,阮家與張家,在家庭情況上確實相差甚遠。

“那夫子,你有沒有想過,安兒的婚事……你希望安兒有一個什麽樣的丈夫呢?”孔璐華卻又有一問,阮元自也清楚妻子言語中的深意,阮元已是二品大員,而大多這個級別的高官,在子女嫁娶之事上考慮的,已不僅僅是門當戶對,更會有政治上的考量。比如兩位同是一品大員之人聯姻,二人在官場上便可以互相聲援,形成更加巨大的政治勢力。當然,在巨大的現實利益面前,子女婚姻如意與否,子女是否真心相知相愛,這些問題也就不重要了。所以阮元聽了孔璐華這一問,也沈默了半晌,一時不能言語。、

“安兒……夫人……”不知不覺間,阮元的思緒竟似回到了二十三年之前,自己第一次在孔府中見到孔璐華那個冬日。

“夫人,這一問問得……確實不錯啊。夫人你說,若是我這個問題答錯了,夫人會怎麽看我呢?”阮元回想著自己與孔璐華當年的故事,卻漸漸有了自己的答案,道:“不過我以前可是聽岳父大人說起過啊,夫人你在孔府的時候,就喜歡我的詩作,還經常……經常把我的詩和你的詩放在一起,若是尋常人不加分辨,我那瀛臺詩、詠學詩,或許過些時日,就會變成夫人你的詩作了呢。夫人,你那個時候就……就已經喜歡我了呀?”

“誰……誰喜歡你了,你、你又想占我便宜,是不是?”孔璐華聽著阮元戲謔之語,雙頰卻也是一陣暈紅,只是言語之間,孔璐華卻也漸漸清楚,阮元說起當年舊事,也是在以孔家與阮家作比。對於孔家而言,阮家雖有阮元少年早達,可絕非官宦世家,便也只得視為寒門,而孔憲增當年卻不計較門第差異,主動應允了孔璐華出嫁阮元之事。如今阮家看著張家,便如同當年孔家看著阮家一般,既然孔憲增可以諾成阮元婚事,那阮元面對張熙之事,又何須囿於“門當戶對”之見,又何須在意官場上的得失呢?

“夫人,岳父大人在世的時候,自然也不會想著,若是有一日我果然有了出息,需要我來護佑孔家吧?”果然,阮元如此問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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